“餵餵， 工藤。”

“工藤？”

“這家夥最近很困……

……

隱隱約約的討論聲慢慢喚醒工藤新一，他睜開眼，耀眼的陽光一下子映入視線。

“嘶。”

好刺眼。

少年連忙偏過頭遮住眼睛， 緊接著一片陰影攏下來，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餵工藤， 醒了就快起來。”

“你怎麽在草坪上都能睡著啊……”

“來踢球了來踢球了。”

足球隊的幾個男生圍住他，嘻嘻哈哈的把他拽起來， 一瓶冰可樂貼在臉上，困意瞬間退去， 他清醒過來。

“該……他嘟囔著，然後“啪”的一聲拉開拉環，把冰可樂罐進胃裏。

卻還是沒能趕走睡眠不佳帶來的頭昏腦脹。

“工藤！”

給他遞可樂的少年抱著足球在遠處朝他揮手。

黑發少年撓撓頭發，似乎有些煩惱，但最後還是將可樂一飲而盡， 把易拉罐捏扁扔進垃圾桶，朝著那幫隊友跑去。

“來了。”

他喊， 然後跑過去。

金色的陽光傾灑下來， 他瞇著眼擡頭看去，心裏卻在想――現在正是下午四點多，按照時差的話， 洛杉磯那邊應該不到一點吧？

月城理世這家夥肯定睡了。

……嗯，她最好是睡了。

而不是像夢裏那個月城理世一樣，大半夜和不知名男子――煲、電、話、粥。

“理世去美國交流也有一年了吧？”

小蘭坐在自家樓下的咖啡廳裏攪著咖啡杯， 鐵匙偶爾撞到杯壁，叮叮當當的響起清脆聲音。

園子在旁邊含糊的點頭， 視線像是在看小蘭， 但總是朝她身後瞄：“……嗯， 有一年了。”

“好想她啊――”

“嗯嗯。”

“……園子，多少有點敷衍了啊餵。”

園子這才回過神，不好意思的哈哈大笑兩聲，這才朝著小蘭招了招手，一臉神秘的看著她。

小蘭一噤，也連忙把頭湊過去。

“怎麽了？”她悄悄問。

“我在看你背後。”園子悄悄回答，語氣一本正經。

“！”

小蘭後背一僵，下意識覺得身後有危險。

“我背後怎麽了嗎？”小蘭嚴肅詢問，甚至隱隱有擺起空手道的架勢。

園子點點頭：“你背後有兩個帥哥，我在考慮先要誰的聯系方式，好糾結。”

小蘭：“？”

園子：“小蘭，你轉過頭看看，然後幫我做一下決定吧？”

小蘭：“……”

她怎麽會相信園子這家夥會在這種時候正經起來啊！

“園子……”

“嗯？”

“……不，沒什麽。”

小蘭欲言又止，最後放棄了吐槽，只能抱著“就寵著她唄”的心態轉過身偷偷看向背後，打算為園子挑出更帥的一個。

然而小蘭一轉頭，整個人就呆住了。

“餵餵，園子，你說吧臺邊那個穿著白t的男人帥就罷了，看起來確實是溫柔系帥哥沒錯啦……但是角落那個――他根本就沒露臉啊！”

何止沒露臉啊！簡直就是什麽都看不出來好吧！

被園子關註的“角落帥哥”穿著軍綠色工裝褲加白t配棕休閑馬甲，一股子美式休閑的慵懶感，氣質上是拉滿感覺沒錯，但這人一頂鴨舌帽一副墨鏡一副口罩把五官蓋的嚴嚴實實，哪裏需要糾結啦！

小蘭篤定：“肯定是吧臺那個啊！”

她話音落下，園子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心痛模樣看著小蘭：“蘭，看帥哥怎麽能只看臉呢？氣質！氣質也很重要啊！以我鈴木園子閱盡帥哥美女的火眼金睛來看，角落那人一定是個難得的帥哥。”

“真的嗎……？”

小蘭被說的將信將疑，也開始細細觀察起角落那個男生。

然而可能是感受到了灼烈的視線，原本一直在低頭玩手機的“角落帥哥”忽然擡頭，對上了小蘭的視線，然後明顯一楞。

小蘭：“！”

園子：“！”

糟糕！

兩個少女連忙收回目光。

園子驚魂未定：“被、被發現了吧！”

小蘭臉頰泛紅：“……吧……”

園子一口氣還沒喘勻，忽然整個人又是一僵：“蘭、蘭！蘭！他他他他朝我們走過來了！”

“誒？！”

“真的是我們的方向啊！怎麽辦？是覺得我們太失禮了嗎？！”

“這、這――”

兩個實際上仍舊容易害羞的少女僵硬地坐在位置上不知所措，然而就在這時，背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餵餵，你們在幹什麽啊？”

“啊！”

“唔啊！”

小小的驚呼立刻響起，兩個少女明顯被嚇一跳，轉頭一看，竟然是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已經被大家默認為有著帝丹校草實力的少年正穿著帝丹那套板正修身的藍色西裝，文件包被他懶散的反手拎靠著後背，微微彎腰看著她們，微帶濕意的發絲垂下來，露出明亮而疑惑的藍色雙眸。

顯然是剛參加完足球社活動的少年。

“新……”

“工藤，你嚇死我了……你走路都不帶聲音的嗎？”

“明明是你們兩個面對面發呆出神好吧？”少年稍稍拉長尾音，慵懶感更盛，甚至帶著點睡眠不好外加剛踢完球的疲憊，“經過咖啡廳就看到你們兩個在那裏密謀著什麽，很顯眼啊。”

小蘭臉頰一紅，有點心虛於剛才的行為：“誒？果然很明顯嗎？！”

“很明顯啊。”工藤新一點頭，“所以你們――”

“過來了。”園子忽然打斷了工藤新一，震驚的看著小蘭後背的方向喃喃，“真的，朝著我們過來了。”

園子的話讓小蘭和工藤新一一頓，同時朝著小蘭身後看去。

剛才那個在角落的人此刻剛剛站在了小蘭的身後。

比起坐著，他站起來反而顯得沒那麽高挑，甚至體型有些纖細，襯的工裝馬甲格外寬大一些。短袖以下露出來的皮膚白皙，手腕也纖細，簡直像一個女孩子。

小蘭和園子皆是一楞，倒是工藤新一，原本懶散的眸子一頓，隨即睜大，疲憊感當即退去，澄澈清醒的藍色眸子像陽光照耀下的大海。

戴著墨鏡的少年輕笑一聲，當這三個人的面單手摘下了墨鏡與口罩。

“當當――”

她張開雙臂，眼眸含笑，聲音是女孩子才有的朝氣聲線。

“理世……”

“理世？！”

“理世――！”

“太不夠意思了！你怎麽回來了也不告訴我們！”

園子哈哈大笑起來，剛才吧臺旁邊那個帥哥早就被少女拋之腦後，再帥氣的男人此刻也沒有一年未見的朋友重要！

小蘭也開心的要命：“我和園子剛才還說到你。誰知道你就在我們旁邊？”

“我今天才回來嘛，本來想明天直接在學校給你們一個驚喜，但是在這裏碰到了，就幹脆提前揭開驚喜嘍。”

穿著一身美式工裝打扮的少女聳聳肩，臉上笑嘻嘻的。

工藤新一在旁邊吸溜著冰可樂，重歸懶散的直白道：“真是一點沒變啊你，其實就是想看到園子和小蘭在教室看到你的那一刻歡呼的樣子吧？”

月城理世理直氣壯：“對啊，而且難道你就不會歡呼嗎？”

少年一頓，立刻半月眼：“……笨蛋才會歡呼。”

園子：“……”

小蘭：“……”

空氣忽然安靜了一瞬。

隨即園子也半月眼：“到底是誰一大早到教室就來找我和蘭――”

小蘭半月眼的模仿著語氣：“‘理世那家夥有沒有和你們說什麽時候回來’”

園子：“――問出這樣的問題啊？！”

工藤新一：“……”

少年吸溜著冰可樂一嗆，咳嗽兩聲，臉頰飛快泛起紅色：“餵餵――什、什麽啊！我那是――”

他一頓，隨即努力維持神色平淡，嘴硬著道；“就，問一下啊。啊，老班之前也問我來著。”

“……”園子平淡的將實現從工藤新一身上轉向小蘭，“蘭，其實剛才他是想說‘我那是替老爸老媽問的’吧？結果忽然想到半年前工藤夫人和先生已經去美國了。”

小蘭毫不意外的點頭，然後看向理世：“理世，你不知道，你一開始交流不是沒定具體時間嗎，所以你剛去美國的時候新一就總以工藤叔叔當借口問我們，總覺得我們比他知道的多。”

園子又接話：“但實際上我們都知道你和他一定聊得最多。”

兩個少女語重心長的嘆口氣，旁邊的少年哪裏還有一開始懶散的模樣，一口可樂差點噴出來，震驚的看著兩個人就這麽揭了他老底兒。

然而月城理世也撲哧一聲笑出來：“什麽嘛，我聽出來語氣裏的埋怨了哦？才沒有呢，我和蘭和園子才聊的最多嘛。”

園子撇著嘴擺擺手，但眼神明顯更愉悅。

“是是――”

“相信了哦。”

工藤新一無奈：“我說你們三個家夥……”

很久沒有了，那種被這三個家夥聯手搞心態的日子，毫無征兆的就回來了！

少年磨牙嘆氣，但心裏卻前所未有的輕松。

一年的空白期仿佛在此刻被填滿，最熟悉的雙人組、四人組，因為月城理世的歸來立刻變得完整。

少年手背著腦後靠在椅子上，舒了口氣，將可樂重新拿起來喝，雙腿在桌子下面伸直交疊搭起，眼眸卻帶著些不容易被捕捉到的愉悅。

三個少女久違相見，嘰嘰喳喳的詢問著月城理世在美國的事情――即便很多都在簡訊裏聊過了――不時又一起哈哈笑起來。

少年在一旁像往常一樣懶得插話，只看著他們，偶爾吐槽兩句再被少女們抗議。

但沒有任何違和感。

多一個少一個都不行，他們四個是從小學起就每天上下學的最穩固組合，是這七年來與對方相處時間最多的人，是哪怕沒有人說話，氛圍也無法被其他人介入的存在。

而這個令他們的小團隊終於完整的少女……

工藤新一看著月城理世，他說她“真是一點都沒變”，就真的是一點都沒變。

她依舊那麽愛笑，笑起來眼睛還是和月牙一樣，還會細微露出虎牙。

她依舊活力、依舊熱情，美式風格被她完美的結合在自己身上，一年不見，她甚至還多了些自由感。

她也依舊漂亮，眉眼甚至更精致了些，頭發也――

少年的視線一頓，在少女戴著帽子卻平坦的後腦勺上停住了。

一開始他們都面對著面，他還沒發現這一點。但現在靠著椅背，他這才發現――

戴帽子的話……就算把頭發都紮起來，也應該在後面露出來吧？

不然把頭發藏在哪裏？那一頭幾乎及腰的黑色長發，放在哪裏？

“餵餵，理世，”工藤新一忽然開口，打斷了園子的笑聲。

“嗯？”月城理世對上少年視線，眼睛眨了眨，嘴角還噙著笑意。

他聲音一頓：“你的頭發……”

“頭發？”小蘭和園子的註意力被工藤新一的話轉移到月城理世腦袋上，“頭發怎麽了嗎？戴這種帽子就是要――”

小蘭的話說到一半，也頓住了。

她也看見了，月城理世的帽子後面，並沒有紮出來的頭發。

對啊。

一開始怎麽忘記了？

她們把理世看成帥哥的時候，她靠在角落那裏，帽子後面就是沒有頭發啊。

不然怎麽可能會錯看成男生？

場面震驚的安靜了一瞬，月城理世看這三個目瞪口呆的視線，一下子笑的更開心了。

“我不是和你們說過我剪頭發了嗎？我還以為你們都看到了啊……”

她說著伸出手，將帽子也摘了下來。

鴨舌帽離開頭頂的那一刻，黑色碎發散落下來，細碎的落在眉間、耳側，露出漂亮的耳廓，颯爽利落。

“喏，怎麽樣？帥吧？”

月城理世像炫耀的孩子，眼睛亮閃閃的看著他們。

大膽而自信。

“拜拜――”

小蘭和園子在夕陽下揮著手，月城理世也回揮過去，喊著“明天見――”。

小蘭家就在咖啡廳樓上，園子被司機接回家，剩下的就是月城理世和工藤新一兩個人。

初中時月城夫婦就將工藤宅旁邊的房子買了下來，現如今月城理世和工藤新一雖然不像小學時住在一起，但回家路依舊完全重合。

橙紅色的夕陽灑下來，夏末的住宅區街道像被安靜的火焰點燃。

工藤新一將文件包夾在胳膊與腰之間，側頭看著旁邊的少女：“不用倒時差嗎？看起來很精神的樣子。”

“不，為了回來在美國的時候就開始提前倒了。”少女笑著，“我還以為你會再問我頭發的事呢。”

工藤新一擺擺手：“笨――蛋。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

“真默契！”

“還看得出來，你在美國的生活應該也很開心。”

“不愧是大偵探。”少女誇讚一聲，隨即看向遠處，“美國和日本不一樣，兩種生活方式我都很喜歡，但這一年美國也給予了我不少東西，我帶著它們回來，一定會過更有趣的生活。”

“怎麽不再待一年？”

“哦，因為媽媽的戲拍完了，她跑去了巴黎，我才不要吃老爸做的難吃的飯。”

“……”

多麽樸實無華的答案。

樸實到工藤新一一楞，反而有些錯愕。

他以為月城理世會有一些特別的答案――比如“因為美國給予我的足夠了”，再比如“我想要找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美國沒有”之類的，這種帶些文藝範的答案，才適合月城理世這大膽的改變。

小學那個穿著粉色蝴蝶結小裙子的小公主，如今變成了穿著工裝夾克留著短發的颯爽少女。

然而這種錯愕在工藤新一聰明的大腦停留不過三秒，就消失了。

他撲哧一聲輕笑出來，第一次對自己感到無奈。

他怎麽被一年不見的月城理世給騙了？

無論是發型還是著裝，一切都改變，月城理世也還是她自己。小時候的小公主可以趁他睡覺的時候在他臉上惡作劇畫王八，長大後的月城理世只不過換了發型，怎麽，她就不會在他臉上畫王八了？

她最珍視的、一直堅守的就不是家人與朋友了？

她的自由與熱烈就會讓她變得捉摸不透了？

才不會啊。

在工藤新一面前，月城理世永遠真實，永遠本真。

當年得知月城理世決定去美國交流時，有希子問過他要不要也一起去美國，但工藤新一思考後拒絕了。

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他想留在東京，想成為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

美國他不是沒去過，他沒那麽大興趣，而且想去也就去了，機會多的是，不差在這一時。

他堅持了自己的想法，選擇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也尊重月城理世想要去美國的決定。

但他有沒有那麽一刻，擔心距離會讓他們變得生疏？

這種生疏當然不是指關系淡漠――他與月城理世永遠都不會淡下關系――這指的是不同的生活環境會讓人有不同的際遇與感受，或許還會改變一個人所追求的東西。

或許月城理世會愛上爬山，爬世界上各種崎嶇而值得冒險的山。他當然也可以爬，但他能體會到月城理世對爬山的熱愛嗎？

或許月城理世會轉行藝術，她愛上給他們畫像，工藤新一當然可以永遠做月城理世的模特，但月城理世與他分享感受時，他能說出多少呢？

――當然擔心過了。

但他什麽也沒說，依舊把月城理世送上飛機，沒有小蘭和園子不舍得擁抱相別，只揮揮手：“去玩的開心。”

就像小學國中時大家都黏著她，而他也只是在她能找到他的地方，專註的看著福爾摩斯。

他們都明白對方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只是偶爾的，工藤新一也會想月城理世交流多久會回來，然後口嫌體直的拿別人當借口問小蘭和園子。

那種擔憂只鮮少的出現過零星幾次，但它並非不存在，並且那零星幾次的絕大多數原因，也是因為夢。

那個該死的、讓他知道月城理世那家夥竟然和別的男人煲電話粥的夢。

那個明明不是月城理世的男朋友，但他就是莫名不爽的夢。

這種自己幾乎都難以發現的擔憂在發現月城理世歸國變化的那一刻再次出現，甚至下意識的讓他以為、以為月城理世有著些許變化。

但一句“因為媽媽的戲拍完了，我才不要吃老爸做的難吃的飯”，將工藤新一拉回現實。

美國的生活給予了月城理世很多東西，但並未改變她的本真。

所有隱秘的、忐忑的、即便是年少聞名、有著聰明大腦的工藤新一也不免會有的青澀煩惱，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工藤新一輕笑，然後看著月城理世爽朗大笑。

如果此刻和他一起踢球的隊友路過，一定會說一句“這家夥怎麽現在忽然滿血覆活了”的話。

而月城理世不是他隊友，此刻少女只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然而她也被傳染著笑起來――明明她都不知道工藤新一為什麽笑。

“你笑什麽？”她又好奇又好笑。

“那你笑什麽？”工藤新一蠻不講理，將文件包從胳膊與腰間抽出來，一個反手甩在了身後，狀態懶散下來，笑著看月城理世。

月城理世笑得更厲害了，她笑得莫名其妙，但很開心。

工藤新一也眼含朝氣與笑意的看向天邊火紅色的雲彩，安靜的火焰舔舐著藍色天際，燃燒著隱秘的愉悅與情愫。

突然，他一凜，轉過頭來正色看著月城理世：“話說，你在美國有沒有交男朋友？”

月城理世：“？”

“或者和哪個男生煲電話粥？”

月城理世：“？”

“工藤新一，你幹嘛忽然問這個？”少女眨眼，跳到他面前，面對著她倒走著，眼睛閃亮，與七年前在郊外公園看向他的女孩一模一樣。

工藤新一一本正經：“小蘭和園子也很好奇。”

簡而言之，我替她們問的。

月城理世沒說話，半晌，笑得更開懷了。

少女的笑聲響在安靜的夕陽大道上，伴隨著少年“幹什麽忽然笑這麽開心”“不會真有吧”這樣的話，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

一如過去的七年，他們走的還是那條回家的路。

“我是月城理世，剛從美國交流回來，很高興能加入二年b班，未來的日子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少女將自己的名字留在黑板，轉身說完這些，便鞠了一躬。

再擡身時，少女姣好的面容上含著笑意。

班級先是沈默一瞬，隨即便響起了掌聲與細密的討論聲。

這是每個轉學生的標配，到月城理世這裏不例外，大家也都不陌生。

坐在下面的工藤新一嘴角稍稍上揚，與七年前不同，與昨天也不同，他今天精神格外好，甚至隱約的愉悅都讓他旁邊的長井青務感受到了。

“你這家夥……今天格外開心啊？”同在一個足球隊、頗為熟悉他的男生拿筆戳了戳工藤新一，瞇著眼看他，仿佛此刻他才是偵探，“我說，你不會認識轉學生吧？”

多麽熟悉的一刻。

工藤新一還沒說話，講臺上的老師就道：“那麽月城同學就坐在……”

就是這一刻，月城理世含笑的眸子看向工藤新一，而少年也一笑，然後舉起了手。

“老師，就讓月城坐在我前面吧。”

全班嘩然，甚至有起哄的男孩子嚷著“果然，剛才我就說轉學生在工藤這家夥身上多停留了幾秒視線”“工藤怎麽總認識美女啊，該死”“蘭，我就知道工藤這家夥會這麽說”之類的話。

盡管大家這樣鬧著，但工藤新一聰明又靠譜的好形象在老師心中非常深刻，老師欣然應允，月城理世朝著工藤新一的方向走去。

她走過來，帶著茶花香。

長井青務看著工藤新一捂住心口：“我就知道！工藤，不厚道啊你，你果然人是轉學生對吧？！”

這句話被走來的月城理世聽到，她眨眨眼，將包放在少年前面的那張桌子上，很大方的朝著長井青務道：“是啊，我們是好朋友。”

“撲哧――”

坐在長井青務前面的園子沒憋住笑出來，她旁邊的小蘭也捂嘴笑著。

長井青務一臉茫然，他看看園子，看看小蘭，又看看轉學生，最後將視線定在工藤新一身上。

然而少年只是伸手幫少女把椅子往後拉了拉，然後一副“笑屁哦”的神色朝長井青務砸去一塊橡皮。

“上你的課。”

這節課就以工藤新一看著月城理世的背影開始了。

幾乎一樣的場景，但與七年前不同的是，他今天心情非常好，也絲毫沒有困倦。

至於原因的話……

工藤新一撐著腦袋，想起昨晚的夢。

那同樣是夏末，高二開學的第一天，他照例在餐廳看到吃早飯的月城理世。但與往常不同的是，少女飯後並沒有打開電腦打游戲，而是穿上了那套再熟悉不過的藍色校服，然後出了門。

那是朝帝丹走去的方向。

而在這條路上，他看到了自己。

那個拿膝蓋踢著足球，敷衍著小蘭和園子調侃他不會戀愛的自己。

那個身旁走著獨自一人的月城理世的自己。

少年與少女並不認識，但他們偶然的、恰巧的並排走在一起，又是那麽的合適。

多年的夢在這一刻忽然真正意義染上了色彩，那些過去灰暗的日子，在此刻終於變得像是回憶了。

因為工藤新一知道，哪怕是在另一個世界，自己也終於――

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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